公司宣告破产那日,我向结婚五年的丈夫顾言提出了离婚。
他刚从恋综回来,身上满是其他女人刺鼻的香水味。
只当我在闹脾气,随手签下名字打发我快滚。
“别闹了,老婆。你那小公司还得靠老公接济呢,别惹我生气。”
一个月后,他当着所有媒体和观众下跪。
自爆渣男行径,背上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骂名。
“江月,对不起。”
……
我家传了三代人的公司,今天彻底宣告破产。
漆黑的客厅,我攥着两份文件枯坐到深夜。
落地窗外是绚烂的灯光,里头却死寂得毫无人气。
门被撞开,顾言醉醺醺地靠在玄关处换鞋。
刺眼的灯光一瞬间全部打开,照亮了两个人的狼狈。
男人脱力般倒在沙发上,揉了揉皱起的眉心随意指使道:“傻坐着干嘛?去给我倒杯水。”
十分自然的语气,像极了使唤保姆。
不过也是,我和顾言结婚这些年,洗衣做饭干尽了伺候人的事。
连我自己都带入了所谓的“老妈子”人设,又能怪谁呢?
相隔两米,他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都能飘过来。
在我焦头烂额处理公司烂摊子的时候,顾言恐怕沉溺在温柔乡好不快活。
为了所谓的好友妹妹,以多金总裁的身份降临恋综。
甚至在荧屏上和“妹妹”萧姣姣大秀恩爱,被无数磕cp的网友称作神仙眷侣。
网友们磕cp磕到疯魔,甚至扒出他有妻子都不肯罢手。
叫嚣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的扭曲观点,想用舆论逼迫原配自觉退出。
我到底为什么,要在心底给这种浪子留最后一丝期待呢?
那份离婚协议被我扔在桌子上,发出不小的声响。
但顾言不曾施舍一点目光,依旧疲惫地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。
“江宁,你听不懂人话吗?既然伸手要钱,就得有点自觉。”
他以为我又在求他给我家的公司投资金。
这些年江氏的亏空漏洞越来越大,我走投无路下确实找过他几次。
只是没想到,我万般无奈下的不情之请,在他心里就是贪婪不知足。
多可笑啊,江氏的困境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我却不得不低头,向罪魁祸首寻求帮助。
“顾言,这是离婚协议书。我们离婚吧。”
男人缓缓睁开眼睛,金丝眼镜后的暗光看不分明。
良久,他拿起厚厚一打纸张,却懒得翻开。
“这些把戏你还玩不够吗?江宁。我出发前就告诉你了,只是去恋综帮个忙。”
“别闹了,老婆。你那小公司还得靠老公接济呢,别惹我生气。”
最后几个字的尾音格外重,透着淡淡的威胁。
这一招他屡试不爽,因为曾经的每一次我都会妥协。
忘记纪念日,送两份同样的礼物给两个女人。
甚至是在我父母的忌日公然和小花传绯闻……
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,我独自坐在墓园从日出看到日落。
直到夜幕降临,那个人依旧没来。
但网络上,全是夸顾总和娇艳小花郎才女貌的爆火帖子。
父母的黑白照片静静地注视着我,温和的笑容无端透出悲伤。
泪眼朦胧间,眼前好像出现了曾经他们慈爱地摸我的头的画面。
爸妈,女儿爱错了人。
可是,可是没有人再心疼我了。
顾言有恃无恐,将我这个妻子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碾压。
再轻描淡写地拿捏住江氏的资金链,要求我继续忍气吞声当一个贤惠大度的主妇。
只要我不听话忤逆他,摇摇欲坠的江氏都会经历莫名其妙的风波。
他看不见我苦苦支撑公司,日益憔悴的脸色。
看不见我等到深夜,熬的无数碗没人喝的解酒汤。
他只会嗤笑着,将我彻底无视成透明人。
公司破产的那刻,我甚至分不清内心真正的感受。
是悲伤江家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?
还是释然这种痛苦的冷暴力即将结束呢?
“顾言,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吧。
我会净身出户,就当是江家在赎罪。”
男人的反应格外强烈,一瞬间爆发出怒火。
钢笔快戳破纸张,签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“你不配替江家赎罪,江宁。我奉劝你一句,你要是真的敢离,明日江氏就会彻底消失在a市。”
恋综采用封闭拍摄的模式,我的好丈夫居然老老实实听了节目组的话。
以至于消息落后,一点也没听到江氏破产的风声。
从前最不喜他人控制的人,也会为爱改变吗?
我自嘲地笑笑,捡起文件迅速起身。
大门打开的那刻,身体不受控般回头。
顾言黑沉着脸,死死锁定我的脚。
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,撑在沙发上的手青筋毕露。
好像一声令下,就能冲过来桎梏住我。
初见时,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深深刻在我初开情窦的心底。
如今,隔着复杂难辨的爱与恨,我再也寻不到当初心动的少年郎。
“顾言,这十年的纠缠是我错了。祝你幸福。”
……
“江月,你不是顾总的夫人吗?这点小钱都要拖,还不如跟了我……”
“尾款我这个月底一定会还清,还请林总不要再说些冒犯的话。”
我忍着恶心挂断电话,对着剩下的账本犯难。
诸如此类的追债电话,我已经连续接了三天。
虽然江氏宣布了破产,但还有长年累月的项目尾款没还清。
我抵押了自己名下所有不动产,面对庞大的资金黑洞仍然杯水车薪。
领离婚证时,顾言已经得知了江家破产的消息。
他欲言又止,又因为我的无动于衷生出无端的怒气。
临别前,他的秘书塞给我一张银行卡。
第二日,它被快递再次送回顾氏的大楼。
夜晚,回到出租屋后。
空了一天的胃也难受起来,冰箱里连凑合的食材都没有。
我强忍着灼烧痛感下楼点了份炒面,就这么蜷缩在塑料桌子上缓慢进食。
街边的大排档火热朝天,对面倒是雅致的私房菜馆。
好不容易垫了垫肚子,我出神地望向街的另一头。
另一边的餐馆,是我大学时最爱的。
每次吃腻了高级餐厅,我就拉着顾言来这家换换口味。
后来连老板都认识了我们这对情侣,笑着问什么时候结婚。
熟悉的黑色奥迪车骤然闯入视线,下车的人是常年跟着顾言的秘书。
小伙子匆匆忙忙进了餐馆,提出精致的包装盒。
顾言没有吃宵夜的习惯,这份饭菜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。
萧姣姣能让他大半夜不嫌麻烦,从城东开到城西买宵夜。
我不由得佩服,也感慨爱情的伟大力量。
毕竟,顾言可是连我深夜发高烧都懒得送我去医院的人。
漫长的黑暗中,烧到毫无理智的我只能硬生生熬过仿佛骨头被碾碎的疼痛。
而男人只是淡淡地坐在旁边沙发上,欣赏他的妻子狼狈的模样。
回头的前一秒,后座的车窗降下来。
漆黑的车内,完全看不清是谁。
但我有预感,就是那个刚领到紫红本本的前夫。
男人毫不掩饰他望过来的锐利眼神,一点猩红和烟雾飘出来。
顾言的素质从不会做出车内吸烟的行为,也没有无法忍耐的烟瘾。
所以,他在烦躁什么呢?
我不会自作多情的联想到自己,但那股如蛆附骨的不适感还是迫使我起身。
油腻的炒面还剩一半,我舍不得扔掉。
打包后,提着袋子穿过其他聚餐喝酒的人。
“哟,美女!来来来,和哥几个喝两杯啊?炒面多难吃啊,来陪咱们吃点肉嘛~”
“哈哈哈哈林哥大气,美女来啊,林哥不会吃人的嘿嘿嘿……”
膘肥体壮的男人喝的满脸通红,摇晃起身伸出胳膊拦住我的去路。
我不想和酒劲上头的人计较,迅速退后绕开这一桌。
但这些男人不依不饶,全都围了上来。
难闻的酒味和烟味扑过来,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呕吐感又升上来。
“别不识趣啊,小妞儿。这样吧,三杯白酒,哥几个就让你过去。”
其他人也起哄,端着白酒凑到我跟前。
高大的身体死死挡住,我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。
液体划过喉咙,灼烧感从食管一路延伸。
根本要不了三杯,我喝到一半意识就模糊起来。
炒面脱手撒了一地,连着我也因为眩晕狠狠摔在地上。
如此大的动静,却没有一个路人肯阻拦。
人性的冷漠往往会在某些时刻突然暴露,和施暴者一起凌虐受害者。
领头的林哥蹲下来,揪住我的头发逼我仰头。
“小美女喝醉了嘞,要不哥几个送你回家吧?哈哈哈哈来,哥哥抱你。”
那张嘴的黄牙和臭气让我的脑袋清醒了一瞬,直接动手扇了他一耳光。
被打的人暴怒,扯得我头皮好像要被整块掀起来。
“吗的敬酒不吃吃罚酒,黄毛过来,给我按着这臭娘们儿。爷今儿给你们表演骑烈马哈哈哈哈。”
四肢被抵在水泥地上,宛如过年待宰杀的牲畜。
我难堪地侧过头,透过缝隙窥见那辆奥迪一点点驶离。
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消散,世界完全灰暗下去。
顾言不会来救我的。
粗糙的的大掌狠狠扇在我脸上,耳鸣阻断了听力。
疼痛让神经都麻痹,视力也受到影响。
昏迷前,好像有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远处穿过来。
“住手,我已经报警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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